2023-04-05 12:37:13
56岁的郑方,面对我们的采访镜头,突然哽咽。每到清明节,她都情绪复杂,今年更甚。
12年的人体器官捐献协调员工作,在去年12月31日画上句号,让她感慨万千。
2010年我国开始试行器官捐献工作,当年8月,她成为我国首批人体器官捐献协调员之一,也是我省唯一的志愿者协调员。12年来,她帮助完成近200例器官、遗体组织捐献,记不清陪伴过多少户家庭经历生离死别、出入过多少次重症监护室。
有人说,人体器官捐献协调员是生死“摆渡人”,一头是死亡,一头是重生。只是,“摆渡”的过程显然不易。据统计,器官捐献协调案例中,只有20%的案例最终会选择捐献,但每一位协调员都为此付出了百分百的努力和真心。
2011年,丽水一位教师看望学生途中在金华出车祸,住进金华市人民医院。郑方获悉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,一方面安抚家属,帮助和主治医生沟通,一方面发动身边人帮忙在医院旁边租了房,甚至每天陪同家属进ICU探视,帮老师擦身护理、按摩手脚。半个月里,郑方每天兰溪(工作地)金华两头跑,几乎每天都在医院。虽然最后捐献没能实现,但豁达的郑方依然感谢老师家人对她的信任、理解和尊重。“对家属来说,以后想到金华,不会只记得这是他爱人、她姐姐出事的地方,会同时记得这是个温暖的城市。”
总有人问她,为什么贴钱贴精力遭人白眼甚至语言威胁还要坚持?郑方说:“在他们最痛苦时能陪在身边、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,就是一件好事。”遇到有人称她为“劝捐者”,郑方总是第一时间纠正:是“器官捐献协调员”。“器官捐献不能劝,只能介绍。”郑方说,在她12年的协调员工作中,相比于“好吧”,她更愿意听到捐献者家属说“好的”。在她看来,前者带着点不确定的犹疑,而后者,是深思熟虑后才有的果决。
2012年8月,一位叫“棒棒”的31个月婴儿,因意外无法挽回生命。在郑方的宣传、陪伴和安慰下,“棒棒”的父母同意让孩子以另外一种方式“活”着,捐献了孩子的肝脏、肾脏和眼组织,其中两个肾脏分别移植给一位19岁的男孩和一位30多岁的女子。之后一个活动上,郑方遇见了“棒棒”爸爸。他说:“每次出门我都会带着儿子的照片,我要好好生活,和他一起成长,因为我的孩子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活着。”一席话令闻者动容。
郑方说,这就是器官捐献的意义,看似是一个生命的死亡,其实是更多生命的重生,不只是受捐的病人,也包括捐献者的家人。至今,她还和捐献者家属们保持着联系,除了特殊日子的陪伴和倾听,她还筹集公益金,救助器官捐献者困难家庭的孩子,为捐献者家庭义卖农产品,带失去亲人的家属出去走走、看看外面的世界……
就在本周一,她和其他金华市红十字会器官和造血干细胞捐献志愿者一起,带领金华的器官捐献者家属到杭州举办了一场追思缅怀活动。这样的活动,她每年都会策划,希望通过这样的集体活动,让家属们找到认同感,尽早走出失去亲人的痛苦,重新找回生活的意义。
“捐献者以另一种方式‘活’在这个世上,他们的家人生活也要继续。”郑方说,曾经有位心脏接收者,特意录下了复检时心脏跳动的声音请她转交给捐献者家属以示感谢。那一刻,家属们和她都明白了,什么是生命的延续和奇迹,“器官捐献一方面是挽救生命,另一方面,是给捐献者家庭一种新的希望,这就是一种生命的新生,就像清明,不光是缅怀先人的时节,更多的是对新生命新生活的憧憬”。